撰文:吳劍華(資深藥劑師)
《醫.藥.人》 第 153 期
抽刀斷水水更流,舉杯消愁愁更愁!酒是解憂還是添愁?
劉伶嗜酒如命,妻子屢勸他戒酒也沒有結果。終於有一次,劉伶病了,但酒癮大發,於是問太太拿酒喝,他太太哭著的勸他戒酒,並將全部的酒與盛酒的器皿丟掉;劉伶情急智生說,自己無定力戒酒,但求神靈幫助,促太太備酒肉,向神靈發誓,祈求加護戒酒。當他的太太把一切備妥,請他祝誓時,劉伶說:「天生劉伶,以酒為名,一飲一斛,五斗解酲,婦人之言,慎不可聽。」說畢,一飲而醉。
借酒避禍
劉伶的老友阮籍,與他志同道合,同好此杯。當時朝政昏亂,內鬥殘酷,而朝中大權,為權臣操控,迫害異己。阮籍沉溺於酒,對世事不聞不問,不單是為了精神上的解脫,其實是求免於禍。有詩寫道:「阮籍醒時少,陶潛醉日多。百年何足度,乘興且長歌」。阮籍欲借酒離開政壇,聽說兵廚多美酒,營中還有善釀酒的師傅,便托人求「步兵校尉」一職。阮籍常借嗜酒掩飾,以避政治糾纏。
把酒問青天
酒徒認為:酒令人心寬豁達,把無常人生命運、生關死結鬆綁。
蘇軾經歷多年宦海風波,飽受人生屈辱挫折,清楚看到政治鬥爭中有不可避免的陰暗、卑劣和險惡,慨嘆人生無奈,因為體會一切變故,當不幸襲來之時,便以禪宗「平常心」對待,求得個人心靈的平靜,順乎自然地生活。雖如此,但離不開借風月詩酒來解脫,所以有「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」,更是放任於「料峭春風吹酒醒……也無風雨也無晴」的狀態,任由酒來催化。
換來買酒錢 快活過神仙
劉伶、阮籍的醉翁之意,是不言而喻,借「神仙過海」的,還有唐寅。唐伯虎作了一首詩,也是借酒、借花、借詩批點人生,詩的大意說:「在桃花塢裡隱約有座桃花仙庵,那桃花仙庵裡住著一個仙人,叫桃花仙子;桃花仙子種了很多桃花樹,春天來臨桃花開,仙子摘下桃花,換來買酒錢;舒展於桃花樹下,醒時坐著飲,醉時倒下睡;醒了醉、醉了醒,一天復一天,花開花落又一年。只求與花酒伴,不嫌醉醒相陪,怎說是人生虛度,但願這般老死,也不屈曲身子,向那金雕玉砌馬車主人逢迎。乘車躍馬是顯貴的事,喝酒賞花是隱士的緣;若將顯貴比隱士,一處平地一處天。若將賞花飲酒相比,他乘車躍馬,庸庸碌碌,我逍遙自在優閒。他們笑我,說我瘋癲;我諷他們,沒把世事看穿。你看呀!顯赫人身的墓地,勾心鬥角了一輩子,到頭來,還不是一樣長埋那裡;那裡沒有花,沒有酒,和農夫下鋤的田地,有分別麼?」
何以解憂 唯有杜康
看來詩人墨客都喜以酒消愁避禍,但雄才大略,赳赳武夫的三國梟雄曹操也以酒解憂,在他的《短歌行》裡有「對酒當歌,人生幾何……何以解憂,唯有杜康」。曹操的槍桿與筆桿都能叱吒風雲,如此英雄面對人生,還需以物解憂,急著來問煮酒英雄杜康,可見酒的強大威力。
性格決定命運?
杜甫《飲中八仙歌》「李白斗酒詩百篇,長安街上酒家眠,天子呼來不上船,自稱臣是酒中仙」。話說天寶元年,朝廷召李白入長安,玄宗欣賞他的文才,侍詔翰林院;李白欣喜若狂,以為從此進階有路,報國有門;可是李白生性傲岸灑脫,狂放不羈,不是當官的料子,他敢叫天子久等,敢叫高力士脫靴,這是官場絕對不能接受,政治生涯很快走向盡頭。名滿天下的大詩人,不久就窮途末路,失望慨嘆,最終還不是「莫使金樽空對月」。這等性格,只能糾結於詩與酒之間。
「命」與「才」,誰勝?
以另一則與酒無關的小故事作結,話說朱元璋未登位之前落難他鄉,飢寒交迫,幸有位斬柴的施以援手,救了他的命;直至這位天子登基,感念救命之恩,給這位恩人當了個大官。一位才能橫溢的書生,因屢考不第,上書鳴不平:「何以庸碌的斬柴人這麼易當上大官,才幹能力,沒有比不上,卻鬱鬱不得志? 」
皇上回旨說得透徹:「不錯,你的才華比他好,但他的命比你好!」
筆者按: 《世說新語》:任誕第十三‧劉伶病酒(劉義慶) 《桃花庵歌》(唐伯虎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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