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:吳劍華(資深藥劑師)
《醫.藥.人》 第 142 期
「長城萬里今猶在,誰見當年秦始皇?」世事變遷,歷史的人和事,誰在主宰?
不禁要問:世事變遷會否因個人的意志力量而轉移?
回憶的憂慮
香港,過去有我的回憶,現在的憂慮,未來可能是無奈。
回憶總是美好,童年時我住在灣仔軒尼詩道,面對現時的波斯富街口,對著電車路有一家景香餅家,每晚九時就開始焗烘菠蘿包、方包,香氣傳遍各家各戶,是個簡單的回憶,在我這年紀,還似昨天!
靠近堅拿道一方的軒尼詩道,原是百年前開闢的運河旁道路,與軒尼詩道成九十度角,站在軒尼詩道面向西,左邊是英男茶樓,右邊是大三元酒家;那些年大三元酒家是小市民和大明星都會上的食肆。記得當時的名伶新馬師曾也是常客,祥哥平易近人,沒有架子,偶爾也和我們交談。大三元的叉燒飯、金錢雞、魚肚燒賣都是我的兒時難忘記憶,那時吃得安心,肯定沒有地溝油!
文化源流
「鵝頸橋」就是橫跨這運河的橋樑。今日的堅拿道已是連接紅磡海底隧道的主要幹道,交通繁忙得要命,幸好還沒有像北京的霧霾空氣,而「鵝頸橋」是街市,旁邊的通道那時已是「打小人」的勝地,每逢驚蟄前後香火四起, 很是熱鬧,吸引我駐足觀看,也在懷疑他們唸的是甚麼咒語。這些本土文化,不知不覺間已紮根香港多年,想不到也成為香港吸引遊客的特色!
二次大戰後,香港人口多是從廣東省移居過來,我們一家人住的是板間房,即是和電影《七十二家房客》裡的情況相若的窮苦房客,雖是板間房,比較現時的「劏房」優勝,起碼空氣流通,也沒有因密封間隔造成火警的危機。
飲無水 食無魚
家的附近是灣仔海旁,夏日涼風拂面,不需冷氣機調節,也覺清涼,冷氣機是我們不能負擔的設施。路上交通不甚繁忙,車輛也較稀疏,碧海青天是常見的日子,生態沒有半點污染,夏日海邊垂釣,沒有石斑也有泥鯭,昔日清甜的本地黃花魚,因各樣填海造地,興建機場等把生態破壞,今天已不復有,有的是黃魚,食味是「打邊爐」與「打屎忽」之別。七十年代是香港工業起飛時期,大排檔、茶餐廳等飲食文化,隨時代需要,應運而生;今天時移世易,大排檔可說絕跡,不知茶餐廳還能倖存多久!回歸後工業北移,少了重金屬污染的危機,聽說在大陸有無良廠家,用高壓水泵將大量污水直接注入地下,污染了地下水,以後,水是飲不得了,真是禍延子孫!
對不起老祖宗
語言是文化組成的元素,語言是有活力有生命力的,它隨著時代群體習性而變化,很多時候是約定俗成,不容刻意粗暴更改。四五十年代大戰後期,香港百廢待舉,民眾教育程度不高,說的是地道廣府話。我不是語言學專家,也沒有學術地位,我對廣府話的讀音,都是由中小學時期老師教導的,沒有權威性。
香港的不幸是有學術霸權,提倡以宋代《廣讀》為正音依據,謀殺廣府話,雖然被其他學者批評為矯枉過正,但部分傳播媒體卻已屈服在這霸權下,在報告新聞時,尤為刺耳,與我在中小學時,老師教的讀音迥異。以下的事例只是冰山一角:例如,擴(抗)大讀作(確)大;發行(航)讀作發(恆);渲(圈)染讀作(算)染…… 等。
我認識一位姓韋(音偉)的醫生,我與他打招呼稱他「偉」醫生時,他也沒有更正我,可見世代以來讀音都是(偉),學術霸權主義下,硬說讀音要改讀成「圍」(即圍醫生),連人家祖宗姓氏世代的讀法也說錯讀,有如拆人家祠堂祖廟,這是摧毀香港本土文化的隱患!
文化傳承
東漢學者許慎,在他所撰寫的《說文解字》序中,把漢字的構成和使用方式歸納成為六種類型,稱為「六書」,定義了簡單扼要的解釋,「六書」目次如下:象形、指事、會意、形聲、轉注、假借,可見中國文字是具結構性的,破壞文字結構就是破壞文化傳承。
隨著自由行的來臨,香港慢慢給內地文化侵蝕,簡(殘)體字普及化,翻譯及詞彙大陸化,見諸商業市道,政府傳媒;有機場食肆甚至排除正體字於餐牌之上;大陸同化香港,「殘體字」侵蝕正體字,商人為利便遊客(強國遊客)放棄香港特色,只用「殘體字」。所謂一國兩制,只是空談? 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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