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:阿虫
《醫.藥.人》 第 4 期
編輯部Fax來一批資料,讓我為今次要會見的人作一點準備。仁濟醫院董事局主席、全國政協委員、香港浦輝發展有限公司副董事長、中華慈善總會常務理事……。單是香港仁濟醫院屬下員工就3700多人,除了醫院、老人服務中心、幼兒院、學校等等就有50多個機構。她是現任仁濟醫院董事局主席鄭蘇薇,也就是我今次準備要訪問的人。
可能是先入為主,當我接觸到這份資料時,一個女強人的形象馬上就在我腦袋裡出現。可能自己一向沒有大志,也沒有事業心,平時接觸的都是自己生活圈子範圍內的朋友,強人或是女強人很少接觸過。心裡想,面對這麼一位女強人,怎樣溝通?談些甚麼?真叫人為難!
百分之30是勉為其難,百分之70是好奇或者說是挑戰,終於和這位心目中的女強人面對面。
做慈善也有競爭
先入為主,自以為是,答案往往是適得其反,眼前的鄭蘇薇,只有端莊、溫文,說她是大家閨秀比女強人適合得多。沒有世俗的應酬話,很快我們便進入了話題。
最近,我常與一些慈善機構接觸。籌集善款,可說是慈善團體的必然工作,有幾年慈善工作經驗的她在這方面想必有心得,我們的談話就順理成章從籌款開始。
「俗語說,仗義每多屠狗輩。當然香港現在也沒有甚麼屠狗輩,如果將屠狗輩說是草根階層的代名詞也未嘗不可。的確,對公益,對慈善事務的投入和熱心,草根階層的表現的確令人感動!」打開了話匣,一臉興奮的鄭蘇薇繼續說:「所以許多慈善團體都樂意在屋村或者是中下層社區裡活動。」
說到這裡,可能有點感觸,鄭蘇薇的臉上稍微出現了點無奈。
「唉!現在籌款已不簡單了,一方面是因為香港經濟正在低潮,另方面……」她停頓了一下,面色更為凝重:「套用生意人的口吻,現在是競爭太大了!」
原來,做生意有競爭,慈善事業也有競爭!香港的慈善團體少說也有一百幾十個。籌款活動是各出奇謀,爭取對象卻是目標一致。
「俗語說開源節流,除了草根階層,其他的籌款目標如何?」我好奇的問。
「除了草根階層,上流社會也是我們的籌款目標,不過,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形式,看我穿著華麗,出入舞會,別以為我是為了吃喝玩樂,很多時是在為籌款而努力,這比平時我在街上賣旗可更累!」她臉上又出現一次無奈。
雖然鄭蘇薇沒有抱怨,雖然常見她經常在Ball場上穿插而此樂不疲,但言談之間,她沒有訴苦,可眉宇間彷彿看到她實在有此倦意。
「那麼中上階級情況又如何?」我續問。
「在香港或者在國內,能夠有能力助人的中上階級不少,只可惜是提不起他們的熱誠,他們還沒有養成做善事的意願和習慣,我們正努力開拓!」
談到這裡,我們都停頓了一下,可能我們心中都為了同一的問題沉思,為甚麼草根階層對慈善活動比較投入和熱心,反而經濟較佳的中上階層都比較冷淡。
人類的行為非常複雜,感情的指揮和支配佔很大比例,慈善捐獻也可說是基於感情活動的一種行為。感情愈強,行為也愈熱。慈善捐獻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助互愛的一種感情流露,草根階層比較積極,是人情味較重,也就是對人的感情比對物質的感情大。
11年的青春
這原因可能是經濟環境關係,草根階層對物質的接觸和受誘惑的機會較低,所以對「人」仍保留強烈的歸屬感。相反,中上階級由於經濟較為富裕,物質享受較好,不知不覺間,人生的目標與感情便以物質為中心,生活上追求的都是物質文明帶來的方便與刺激,代替了人與人之間的和諧與溫馨。影響所及,這是不是為甚麼慈善公益活動草根階層社區來得較為熱烈的原因?
這是我的個人看法,大家也同意這可能是其中原因之一吧。
「現在正努力做一些工作,希望能改變一下這現象,能做成一種風氣,傳媒的力量很重要,希望大家一齊努力!」鄭蘇薇很認真的說。
我們一直談論關於籌款的問題,除了籌措經費,我也很想了解一下她日常的工作。
「醫院各種政策的釐訂,人事上的安排,行政上的執行,作為一個主席都得參與,所以工作可說是十分繁重,可以說當別人享受假期的時候,我還是在工作。」
「現在做了主席,社會上的應酬活動也增多了,有時甚至晚上休息時間也犧牲掉!」
「那麼辛苦,你有沒有後悔?」我同情的問她。
「沒有!」答得非常肯定。
「當我接觸到一群需要幫忙的人,我會同自己說一切辛勞我都願意!」
「除了經費、事務,這麼一個龐大機構,人際間的關係一定也非常複雜,你怎樣面對?怎樣處理?」我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。
「我在仁濟醫院這機構已過了11個年頭,投入這個慈善機構,也好像嫁入了這個家門,今年當上了主席,無論工作和壓力可說是有增無減,當中有苦有樂,但是無怨無悔,一切盡力而為吧!至於複雜的人際關係……」她停了一下,若有所思然後繼續說:「也可能因為我人緣較好,所以把我推上這個位置吧!」
愛可包容一切
面對眼前這位溫文柔順的女士,看似有無限委屈,但又一派逆來順受的表現,談到人際關係,雖是略皺眉頭,但談到貧苦受惠,又會眉飛色舞。我忽然有個感覺,她不是甚麼主席,而是以前粵語片裡嫁入大家庭裡的一個小媳婦,要面對翁姑,照顧幼小,主持家務,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下,還得四處張羅。
為了甚麼?她只是淡然一句,愛可包容一切。
原來愛真是可以包容一切,過慣了文明生活的她,當初她要去探訪物質那麼缺乏,交通那麼艱險,衛生條件那麼差的中國偏遠貧瘠地區,真的懷疑自己能不能適應。
「當你接觸到一張張需要幫忙而又純真的臉孔,握住一雙雙雖是骯髒的小手,那溫暖的感覺,會把一切辛勞溶掉!」她輕輕地說。
不是在宴會,也不會是在舞會,我們都穿得很樸實,在一個非常隨便的環境下,我們隨便的談。也可能因為隨便的關係,鄭蘇薇可以暢談一些平日少談的話題,而我也有機會讓大家知道她另外的一面。
本來編輯安排的是一次訪問,分手後,我只覺得是一次愉快的茶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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